罗雨泽：利用外资延续双赢格局是中国重大命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利用外资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目前，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中利用外资*多的国家，在**也仅次于美国排在第二位。中国利用外资，在促进自身经济发展的同时，也对世界经济产生了深远影响。2008年**性金融危机后，国内外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一方面，中国长期依赖的传统比较优势弱化，需要塑造和培育新的竞争优势;另一方面，欧美主要发达国家实施“再工业化”战略，对外投资政策出现较大调整。新形势下，如何延续双赢格局，是中国作为新兴经济大国亟须考虑的重要命题。

中国利用外资的基本情况

一是中国是**年度吸收外资流量*多的国家之一。根据***贸易和发展会议发布的2013年 《**投资趋势监测报告》，中国吸收外国直接投资(FDI)已经连续21年居发展中国家*位。2012年，中国利用外商直接投资1210亿美元，接近“金砖四国”中其他金砖三国的总和。若将中国香港地区包括在内，则是其他金砖三国的1.4倍，比美国也要高出16.7%，成为世界利用外资**大国。

二是中国利用外资存量水平仍较低。截至2013年年底，中国累计利用外商直接投资9504.7亿美元，约占**的3.9%，仅相当于美国的1/5。由于中国GDP增长较快和人民币汇率大幅升值，中国利用外资相对水平更低，而且呈下降趋势。2013年，中国实际利用外资额与GDP之比仅为1.3%，与处于高点的2000年相比，下降了3.7个百分点。利用外资存量与GDP之比为10.3%，无论是与美、英、法、德等发达国家相比，还是与南非、巴西、俄罗斯等金砖国家相比，均有较大差距(见图1)。

三是**金融危机以来中国利用外资进入调整期。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先，利用外资流量增长出现波动。2009年利用外资同比下降2.6%，2010年和2011年**正增长，2012年再次出现下降，并且降幅增至3.7%，2013年再现5.3%的正增长。其次，外资来源结构出现较大变化。欧美来华投资占比由2007年的12.8%下降至2013年的9.0%。亚洲十国(或地区)对华直接投资则持续上升，其FDI占比由2007年的55.4%上升至2013年的87.2%。第三，服务业利用外资增长较快。2011年服务业利用外资*次超过制造业，2013年延续快速增长态势，在中国利用外资总额中的占比*次过半达到52.3%。第四，中西部地区利用外资增长较快。2007年年底，中国中西部利用外资占比约为13%，2013年升至21.6%。

中国利用外资对世界经济的影响

*先，促进了**跨境投资的“南北”格局调整。1992—2013年期间，发展中经济体利用外资占**份额与中国利用外资所占份额波动趋势具有较强的一致性。2013年发展中经济体利用外资已连续两年超过**的一半，其中，中国利用外资占发展中国家利用外资总量的17%左右。

其次，国外投资者在中国获得了丰厚的收益回报。***贸发组织研究表明，外资在发展中国家的投资回报率为8%，比在发达国家高3个百分点。由于中国处于**价值链低端，只获得了**价值链创造收益的一小部分，外商投资企业获益更大;中国统计局发布的数据显示，1982年至2013年期间，经常项目下投资收益汇出累计达1.44万亿美元，2013年投资收益汇出2276亿美元，约为1982年的355倍(见图2)。

第三，为跨国公司提供了巨大市场空间。1993—2013年，外商投资企业出口额累计达8.3万亿美元，占中国总出口的51.1%;外商投资企业进口累计达7.5万亿美元，占中国总进口的53.1%。

第四，推进了**产业分工深化调整。中间产品是**价值链(GVCs)的关键组成部分。2000—2012年，中国中间产品进口额增长了近8倍，而同期**中间产品进口增长为1.6倍。由于增长较快，中国占**中间产品进口的比重也由2000年的4.9%上升至2012年的14.1%，出口中间品所占比重则由2.9%上升至9.8%。

第五，发达国家获得了加快产业结构调整的机会。欧美日等发达经济体对环境保护有较高的标准，一些高耗能、高排放产业在这些经济体中已失去生存空间。而对发展中国家而言，发展是优先考虑的问题，环境标准要求较低，因此出现了发达国家传统产业向发展中国家的转移。中国是发展中国家中比较理想的投资目的地，承接了大量发达国家高耗能、高污染和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延长了这些产业的生命周期，促进了发达国家的产业结构调整。与此同时，也导致了污染向中国附带转移，加剧了中国应对气候变化挑战的难度。

新时期外资在中国的挑战和机遇

中国利用外资环境发生了重大变化，外资企业主要面临的挑战如下：

一是劳动力成本上升较快。一方面，相对发达国家劳动成本优势弱化，根据波士顿公司发布的报告，在中国的普通工厂，工人工资和福利正以每年15%到20%的速度增长。根据米建伟、陈强的研究，中国制造相对美国制造的成本优势将由2010年的20%下降到2015年的11%。另一方面，相对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劣势更加突出，中国内地一名普通操作员的月薪约为3000元人民币，相当于柬埔寨工人的3.6倍。

二是国内市场竞争加剧。《经济学人》信息部的调查报告显示，在中国任职的跨国公司高管将来自中国国内企业的竞争列为第二号威胁。已有一些跨国公司因无法承受激烈的市场竞争选择退出，如2010年飞利浦公司退出中国市场，2012年达能乳业上海有限公司因无法与本土企业竞争被迫暂时停产等。

三是政府对部分领域加强了监管。近年来，中国政府取消了针对外资的“超国民待遇”优惠政策，并提高了部分行业的准入标准。如2010年国务院出台的《关于进一步做好利用外资工作的若干意见》提出，严格限制“两高一资”和低水平、过剩产能扩张类项目。

中国市场的优势也比较明显，总体环境不断改善，蕴藏着一些新机遇。

*先，中国产业配套能力持续增强。除了超大规模的市场外，作为世界工厂的中国，也形成了较为完善的产业配套。随着我国推进经济结构调整和产业转型，生产性服务业呈现出快速发展态势。根据尚普咨询2014年3月修订发布的《2014—2018年中国生产性服务业市场调研报告》，2011—2015年生产性服务业增加值复合增长率预计达到21%。外商投资企业对我国的产业配套能力也比较满意，根据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对外经济研究部2013年对近600家在华外资企业的调研，受访企业对我国的生产配套能力评价为7.7分，是*为满意的三项之一。

其次，利用外资管理程序不断简化。2001年10月至2012年6月，国务院有关部门共取消调整审批项目2183项，占原有审批项目总数的60%多，各省本级共取消调整审批项目3.6万余项，占原有审批项目总数近70%。新一届政府成立后，进一步加大了减少行政审批的力度，计划取消和下放目前全部审批项目的1/3，即567项。截至2013年年底，已完成预期的2/5。

第三，中西部地区为跨国公司投资提供了新空间。中西部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较低，劳动力、能源资源等生产要素又较为丰富，对劳动密集型、资源密集型产业具有较大吸引力。中国又出台了系列鼓励支持政策。比如2013年国家发改委、商务部联合发布 《中西部地区外商投资优势产业目录(2013年修订)》，对外资鼓励领域拓宽至500条，相比原目录新增173条。

政策建议

根据国内外环境的*新变化，为了促进新时期在华外资企业和中国经济发展实现互利共赢，建议：

1.深化国内外资本合作

推动外资企业在华上市，允许中国投资者参股外资企业，消除外国投资者对中国市场风险的顾虑;鼓励外资企业参与中国的重大产业发展和区域开发项目，在中国产业重组与提升中实现互利共赢;支持外资企业与中国企业联合对外投资和并购，增强在**范围内的战略协同，提升中国的跨国公司总部地位。

2.提升产业链高端环节对外资的吸引力

加大人才培育力度，弱化劳动力成本上涨带来的影响，适应产业升级的需要;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扩大服务业开放，打造自由贸易园区、跨境经济合作区等新的开放平台，为产业链高端合作营造条件，推动中国在**价值链的分工地位向“微笑曲线”两端延伸，与东盟、印度等发展中经济体实现差异化、合作互补发展。

3.大力营造公平竞争的市场环境

一方面进一步简化准入程序，继续扩大开放，逐步将“国民待遇”向准入前延伸，拓宽利用外资领域，拓展外资来源渠道;另一方面加强对垄断行为和恶性竞争行为的监管，建立健全责任评估和追究制，确保监管的公平性，逐步向“竞争中立”规则过渡，使国有企业、外资企业和民营企业公平竞争，并避免恶意并购行为。

4.规范在华跨国公司市场竞争行为

随着市场机制在中国经济中发挥更大作用，市场规则的健全是必然趋势。在加强市场体制机制建设的同时，引导在华跨国公司调整经营理念，增强合规意识，戒除商业贿赂违规行为，主动承担环境责任和社会责任。鼓励和支持跨国公司在华推广节能减排的低碳产品，把工厂改造为低碳工厂，推动在华供应商和客户节能减排，形成低碳产业链，抓住在华发展新机遇，贡献于中国的低碳绿色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