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威海的冬日氛围中,羊肉作为一个蓄谋已久的主角闪亮登场。在城市熙熙攘攘的美食夜景里,姿色不俗的羊肉正以各种不同的扮相,演绎着属于她的**岁月。气温越低,她的表演就越上乘。在不同的场景里,羊肉可以演绎个性反差很大的角色,她就像一个“演技派”的大腕,充分显示了她的多面性和可塑性。
小时候,我真的闻不了羊身上的那股膻气味儿。记得有年春节,在外面当兵的小叔**次回家探亲,爷爷赶集牵回来一只羊,这只羊,就带着年节的悠然和膏腴气息,立在了爷爷家的院子里。它安详地立在那里,并不为陡然来到陌生环境,感到惊恐不安。父亲兄弟姊妹很多,爷爷家总是人声鼎沸,熙来攘往。那年春节,奶奶家的伙房,主要是烹制这只羊。羊肝、羊肺、羊肚、羊肠,和着白菜或者是萝卜爆炒。那羊,就这样分解开来,还有一副骨架和羊头,全进了锅。羊骨头在锅里沸着,熬成乳色,临到喝时,浇上红辣椒,撒上香菜叶。乳白、鲜红、碧绿,*眼极了。可是,那时候我不吃羊肉,*忍受不了那羊肉的膻气,于是小姑劝诱我,她将铺了红辣油和香菜的肥肉汤端到我面前,喝给我看。她的脸在沸滚的热气中变得湿漉而鲜艳,烫和辣灼痛了她的嘴,她的唇因此显得更加娇嫩。本来白皙的皮肤此时绽开了针尖似的毛孔,不单是由于热气的熏蒸,或者滚辣的刺激,而是来自一股尖锐的口舌**。她咝咝地喝着汤,一副享受的模样。
我们所在的城市,如今羊肉汤馆开了一家又一家。在那大街之上,胡同深处,羊肉汤正以灰姑娘的姿态出现。我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较为喜欢喝羊肉汤的人,羊肉汤能驱寒暖胃。以前单位对面有一家**羊肉馆,这家饭馆虽然“其貌不扬”,但在众多食客中还是小有名气的。冬天中午下班时分,外面雪花飘飘,三五朋友,围坐在一张简单的小桌前,几碗热气腾腾香浓可口的羊肉汤,几张葱花小油饼。汤是用新鲜的羊头骨炖的老汤,味道香浓但又不油腻;肉是取自现杀的活山羊,肉质鲜嫩,爽滑可口。再依个人口味配上葱花、香菜、米醋等调味品,味道真是好啊!一碗下肚,浑身暖和,安逸的很。
当然,羊肉*擅长的还是本色戏,比如烤羊肉串。而其**作品还属于羊肉*锅,在白菜、豆腐、菠菜、海蛎肉、金针菇的伴舞下,与韭花酱、芝麻酱、腐乳酱展开一段非比寻常的亲密关系。在明亮的灯光下,羊肉在氤氲的水气中层层展现着自己,在漩涡中沉浮,*后迷失在泥潭一般的佐料碟中。
设想一个情境:暮色里,闹市边缘某个僻静小饭馆,一张小小的八仙桌上,一只被烟熏得黑不溜秋的泥炉子,炭*烧得正旺。一只同样被熏得乌油油的小铁锅架在炭*上,里面盛满羊肉、豆腐、白菜、茼蒿、宽粉条,正被煨得乱成一团。红而浑的油水咕咚咕咚沸腾着,冒着细密的小泡,泛起复而破灭,破灭复而泛起。浓香袅袅地在屋里漫溢开来,并从塑料门帘子的缝隙钻出门外。天野间,此时正飞着鹅毛大雪……这,该是何等难以抗拒的诱惑?而恰好,三五**老饕此时拨帘突入。但见他们目光如炬,径奔*锅,只管团团围坐,**未稳而长箸已出,啖肉复呷酒,呷酒复啖肉。一忽儿,热烈的油汗就从眉头层层渗出。这,又该是何等痛快的食事!